第六节 在解脱之道上,没有捷径可走,也没有轻松可言。
\苦行僧悉达多
王舍城中,各行各业的市民们,经过一周热烈庆祝一年一度的频毗沙罗王加冕纪念日之后,又回到他们的作坊、商店。大街小巷,人马车辆川流不息,热闹非凡。
六年以来,苦行僧悉达多往返于拘利国、立菜威、玛拉、安歌、瓦冈和摩揭陀国之间,参学了一个又一个隐修者,拜访了一个又一个苦修竹林。这一天,他来到王舍城,身披袈裟,手里捧着一钵,挨门逐户地乞着食。然后,他径直跑到盘陀山走去,在一棵树荫下,面西而坐,开始吃饭。
当地的市民们看到悉达多如此五官端正,高大魁梧,气宇不凡,都不约而同地互相打听起来。一时间,整个城市议论纷纷。地方官员们赶紧禀告国王,陈诉悉达多到来之事。国王一听到这个消息,即刻乘马车直奔盘陀山而来。他想亲眼看一看这苦僧的风采。在离盘陀山还很远的地方,国王就下了车,他轻手轻脚地朝盘山走去。在不远处,他看到苦行僧刚用过斋,正在休息。
国王没有立即走过去。当他第一眼看到这位苦行僧时,一种快乐、喜悦的情感油然而生。过了一会儿,他才慢慢地走了过去,恭恭敬敬地对双足跏趺双足而坐的苦行僧说道:
「尊敬的贤者,我是频毗沙罗王。听说您来了,我十分荣幸能与您相会,并和您交谈。如果不打扰您的话,我希望向您请教一二。」
「大王,我只在适当的时候讲话。但是,我想我会告诉你所想知道的一切。请问吧。」
「尊敬的贤者,我可以知道您是谁吗?」
「大王,我是一个寻求真理的苦行僧。为了真理,我往来于许许多多的国家,参访了无数森林、苦修竹园,以及寺庙。现在,我来到了这盘陀山。」
「尊敬的贤者,您神色慈善,非常受人爱戴。看得出来,您是一位贵族后代。您风华正茂,前途无量,一切都充满了希望。您是一个穿著袈裟的王家子弟吧?告诉我,你是谁?我希望能知道您的家世。」
「大王,你可知道,在位于喜马拉雅山附近,有一个经济繁荣、国力强盛的拘利王国吗?净饭王是我父亲。他是迦毗罗卫国公正、仁慈的国王。我是太阳王朝和释迦族的后裔。大王,我拋弃了人世间的荣华富贵,追求苦行僧的清贫生活。现在,我出于对人类的广大慈悲,云游四方,探索人类解脱的真理。」
「尊敬的贤者,世界上还有另外一个拋弃了王家的荣耀、一心从事苦修、追求解脱的他就是尼干若提子。您不以自我快乐为中心,而是为了其他众生的利益,我十分荣幸能和您在一起。尊敬的贤者,请受我一拜。」
说着,国王跪倒在苦行僧跟前,五体投地地拜了三拜。然后,他站起身来,躬身站在一旁,说道:
「尊敬的贤者,您是第二个受我如此推崇的苦行僧。另外一个就是尼干子。我崇拜他,是因为他对世界上一切生灵都施于无限的悲心。尊敬的贤者,到目前为止,您觉悟到您所追求的真理了吗?如果是这样的话,就请讲给我听听吧!」
「大王,我仍在勤勉探索之中。到现在为止,我还没有能觉悟真正的无上真理。我跟住在安努玛河岸的圣人瓦释斯德学习,掌握了一心不乱的禅法后后,而达到制心一处的境界。在女婆罗门释迦隐居处,我通晓了对意识的培训和制约。在女婆罗门般若修行处,我学习了有关衣食住行的正确知识。从苦行僧悦瓦突,我掌握了思维高度集中的方法,其中包括如何控制呼吸。另外,我还去了拘利王国,拜访了一代宗师阿罗逻迦蓝,同他的无数徒弟一道,我实践了禅定中思维四圣处,即慈、悲、喜、舍之法门。大王,我的思维已一尘不染,清净明亮,无所障碍。但是,这就是我所追求的最高理智吗?如果是这样的话,那么,阿罗逻迦蓝所称的,经三大阿僧祇劫修行到的无色界解脱的智慧已融集我一身。但是,我并不以此为满足。然后,我又到了郁陀迦罗摩子的隐修处。他教授了我八种禅定法。不久,我就证得了至高无上的非想非非想处的境界。但我还是没有以此为满足。」
「大王,虽然我认为他们都是一代伟大宗师,但是,我并不能从他们之中得到我所追求的解脱,我认为,他们是人类的智者。我从他们那里学了很多。阿罗逻迦蓝和郁陀迦罗摩子是两位值得尊敬的苦行僧。如果有一天,我成功地证得了引导众生解脱的无上菩提和智慧,他们还希望我去传授给他们。由此看来,他们对我都显得十分谦虚。」
「大王,离开了拘利,我来到了距毗舍离不远的一个山洞里,那里住着一位修苦行的圣者。他的名字叫达突鲁玛.唐蒂克子。我现在还清楚地记得,我是怎样用四种不同的方法精进修炼苦行的。我成了一千个忏悔者,我执着于肉体上的自我摧残,憎恶生活之心与日俱增,我变得十分的顽固、执着。起初,我无视社会风俗习惯,我行我素,赤身祼体地行走于路上。我用手抓着吃讨来的饭食,戒除肉食和发酵的饮料,并且只向一家乞讨。我住宿于荒郊野外,与草地为生。在那个时候,我吃过苔藓、稻草,甚至牛马的大粪,喝过牛马的尿。我曾一根根地拔掉我的胡须和鬓发,身体倒立行走,以此来修苦行。但是,虽然如此,我还是没能证得真理。我把慈悲之心倾注到每一滴水中,唯恐伤害了每一个微小的生命。我时时谨慎小心,提醒自己不要伤害到每一个细小的生命。我严格地追求离世嫉俗的生活,一个人住在杂草丛生、人烟稀少的原始森林中,日夜苦修。这样如此严格的修习,除了一味地发展对一切众生的悲心之外,我的意识并没有得到安宁。我虽然奉行这样的苦行主义,但是,我所探索的解脱之道却并不见近,反而越来越远。为此,我认识到,只有通过心境高度集中这一中道途径,我才能得到真正智慧。因此,我放弃了自我折磨的苦修法,回到了毗舍离。大王,当我在毗舍离时,有五个同修者陪伴、照顾我。他们以为我随时随地都可以了证真理。但当他们看到我放弃了严厉的苦行,他们失望地离开了我。大王,现在,我已放弃了原来探索真理之道的所有方法。」
「尊敬的贤者,如果您愿意的话,我将在这座山的上面或旁边替您修建一所住,这样让您探求无上菩提。我每天供养您,请您就住在我的城里吧!」频毗沙罗王请求道。
「不,大王,我在准备前往优娄频罗村,那里环境适宜,这对实现我的理想最有益不过了。在那里,我将一人力求上证菩提。」
「如果这样的话,尊敬的贤者,中午请到宫中用斋。我希望能给您供养一些衣袍和生活所需。」
「大王,当我在毗舍离苦修行时,我有时背靠苹果树坐上一个月,摘取树叶、树茎以及苹果,以此来支撑生存。我以无分别心看待一切食物,不管是王家的山珍海味,还是首陀罗的残羹冷饭。大王,我将前去优娄频罗村。一旦饥饿扰乱了我平静的头脑,我将会沿路乞食。」
「既然如此,尊敬的贤者,我希望供养您一些衣袍以及其它生活所需。请跟我来吧,您的衣袍已破烂不堪了。」
「大王,多谢你替我的衣袍、饭食操心。但是,我是一个修行僧,没有什么可计较的。」
「要是这样的话,走着去优娄频罗是十分辛苦的,我派车送您到那里去。我想,这会对您的探求助一臂之力。」
「用不着这样,大王。在解脱之道上没有捷径可走,也没有轻松可言。道由修习而成,所以,必须以自然之法来实践。」
国王不但没有被苦行僧的话激怒,相反地,他被深深地感动了。他又一次跪倒在苦行僧面前,礼拜了他,说道:
「善哉!善哉!尊敬的贤者,我坚信您的精诚能使您取证无上菩提,在您证得至高广大的佛陀之后,请前来教度我。现在,请接受我皈依为您的弟子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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